童小溪：《外出务工知识手册》编写和培训项目总结报告 @ 滋根項目

《外出务工知识手册》编写和培训项目从想法产生，到项目最后实施，经过了一年多的时间。开发和实施这个项目，是受到了一些事情的启发，有些是在调查中的发现，另外则是民工问题在社会上得到越来越多的重视。第一件事，是我在调查访问中发现：滋根基金会在河北省青龙县和河南省南乐县的项目点，在乡一级都设有成人教育学校。农村成校从前一般开设的是养殖种植等课程，还从未开设过外出务工知识培训一类的课程，尽管各地农民外出务工已经成为普遍的潮流。第二件事是：在北京有一个“打工青年艺术团”，他们除了组织进城务工的农民进行文艺活动之外，还积累了农民工在外生存、保护自己的一些生活知识。这个以青年农民工为主的团体，对公益事业有热情、有兴趣，愿意在有关项目上进行合作。第三件事，是2002年暑假，北京师范大学一个名为“农民之子”的学生社团，和其他组织合作，举办了为期一个月的“暑期打工者法律维权讲座”活动，参与听讲座的打工者达到两千人次以上，受到北京社会各界的关注。

2002年秋，我首先向杨老师提出了设立农民工培训项目的建议，得到她的鼓励。考虑到滋根基金会的项目是以学校为中心、以村庄为中心，我和河北省青龙县和河南省南乐县项目点的成教学校联系，提出在乡成教学校举办“外出务工知识培训”这一想法，他们表示有兴趣，但是同时也表示：最大的困难是：缺少教材，缺少老师，不知道应该将什么内容。但是也表示：如果有一本教材，开办这样的培训课是没有问题的，也会受到当地农民的欢迎。

贾志伟曾经参与北师大“暑期打工者法律维权讲座”，有这方面的信息资料和网络联系，而且自己也有很多看法。他接受了邀请，并于2002年11月4日完成了手册的第一个编写计划，并于11月24日修改扩充了编写计划，并起草了目录（见附件）。他的编写计划，包括编写顾问温铁军（中国改革杂志社社长、总编）、李昌平（中国改革杂志社农村版副总编），以及编委会成员卫宏（北京师范大学“农民之子”社团负责人）、孙恒（打工青年艺术团负责人）、黄开堂(律师)、贾志伟。

然而，手册的编写过程很不顺利。2003年初，贾志伟说：他由于身体健康原因，不能继续组织编写手册了，计划中的其他人也无法继续了。因此，必须重新组织人员编写手册。这项工作因此搁置了一段时间。

为了更多地从农民工那里直接了解到他们生存、生活的第一手资料，2003年6月向河北青龙县和河南南乐县各邮寄了十份问卷，委托联络员散发和收回。我们还想办法利用北京的大学生来做调查访问。恰逢北京航天航空大学一个班的学生进行假期社会实践，于是和我们合作，开展了在北京的农民工外出务工调查。童小溪还专门为大学生编写了调查提纲（见附件）。学生们于2003年8月16日到20日展开了调查访问，递交了十来份调查报告，并在北航作了一次当面报告。

2003年10月，在北师大召开了一次专门会议，重新组织了编写委员会，找到了北京师范大学教育系研究生刘志鹏担任主编，编委会成员有：顾莉莉、王秀明、邱硕（北师大学生）、李学祥、马先震（中国农业大学学生）、张连生（国家矿产部职业健康专家），以及为手册作插图的肖珊珊（中央美术学院学生）。

编委会的编写分工为：第一章：顾莉莉、张连生；第二章：王秀明、邱硕；第三章：张连生；第四章：李学祥、马先震；插图：肖珊珊；统稿：刘志鹏。路爱国老师认真审阅了草稿，提出了详尽的修改意见。童小溪作了最后的修改，并编写了前言。战洋参与了排版。手册于2004年2月4日最后定稿。

　　手册定稿后准备印刷，恰逢春节期间，滋根工作人员李政陪放假回家，短期内必须完成的印刷、运输和散发等大量工作，落到了童小溪头上，这时战洋从江苏赶回北京帮忙。2004年2月5日，童小溪和战洋一起去北京上工印刷厂（和平街北口）签订印刷协议，印2000册，合同金额3600元（预付1200元）。第二天，印刷厂通知：需要亲自去看样片，这样童小溪和战洋又去民族翻译局印刷厂看胶片，纠正错误，忙了一下午。2月9日，童小溪和战洋去上工印刷厂取货，2000册已经印刷完毕，一共装了八个大纸箱，每个纸箱重约20公斤。事先已经和青龙县的联络员鲍万贵老师联系，他安排由北京回青龙的班车将手册运到青龙。于是从印刷厂乘出租车去北京南站，但没找到鲍老师联系的车，只好将手册先寄存起来，去右安门停车场找青龙的班车，终于没找到，只好留下1500册在寄存处，和鲍老师约好第二天再来。第二天傍晚，在北京南站，终于等到了青龙的班车，将六个纸箱的手册搬上了汽车，运往青龙。2月11日早晨，鲍老师顺利收到了这批手册。这批手册后来由鲍老师转交给了隔河头、官场两个乡的成教学校和参加培训的村民。

另一批手册是在河南省南乐县的项目点散发的。3月29日，李政陪、许可访问南乐县梁村乡时，带去了两百册手册，按照事先的约定，交给联络员李希文，由他转交给各村小学，再由小学散发给村民。

　　这个项目向滋根总部的正式申请，是在2002年12月11日提交的《北方各项目点项目（除学生助学金之外）建议》中。2002年12月28日发给总部的《关于在河南、河北的成教学校设立新的滋根项目的备忘录》（见附件），更详细地说明了这个项目的重要意义：“外出打工已经成为许多农村家庭获取现金的最重要的、通常是必不可少的手段。由此可见，打工常识课的开设对于农村人口增加收入，乃至参与城市和国家生活、农民自身的全面赋权，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。”

2003年11月27日，向杨老师发主题为“三个乡的成教学校项目预算”的邮件，说明这个项目的最新进展，并报告了最新修改后的预算（11,000元）。

与河南形成强烈对比的是：河北的乡村成教学校对民工务工培训非常积极，县政府的劳动就业局也非常支持这个项目（事实上这时中央政府刚刚提出来要引导和培训农民进城务工的政策）。河北青龙的两个乡于一月八日寄来他们的培训计划，内容大致是：官场乡成人学校计划从2月10日－2月20日开设培训课程，培训计500人，10个村每村50人，聘2名兼职教师。隔河头乡成人学校计划从2月10日－3月1日开设培训课程，培训计1000人，每村50人，聘3名兼职教师。培训采取分散与集中相结合方式，先在乡成人学校集中培训村干部，后在各村培训外出务工人员。面对面授课，使用滋根基金会编写的《外出务工知识手册》，并搜集外出务工中常见的困难及问题。（见附件）

2004年2月7日，向杨老师发了主题为“乡成教学校务工知识培训项目申请拨款” 的邮件，说明了河南河北的不同情况，以及稿费、培训经费的变动问题。

在官场乡，和培训有关的活动在手册运到之前的2月5日就已经开始了。在隔河头乡，原定于2月10日开始的培训，因为各种原因，推迟到2月25日。本来我们计划在培训期间访问项目点，编委会成员和一些学生志愿者也有兴趣在培训时前往，但由于当时滋根北方联络组的工作比较繁重，我们取消了访问，我们没有直接了解培训项目进行的情况，这是一个不足之处。两个月后，官场乡、隔河头乡都寄来了培训的总结报告。（见附件）

官场乡的总结报告说：乡技校（即成教学校）、乡劳动保障服务所、乡派出所、乡司法所都参与了这次活动，“先后对全乡十个行政村外出务工人员进行培训，发给她们外出务工知识手册。另外凡外地与乡劳动保障服务所联系招工人员，我们也进行了培训，大型培训班共举办12次，累计达到409人次，外地来我乡通过乡劳动保障服务所招工已达到五次，我们对这五次外出务工人员也进行了培训，共举办培训班10人次，到目前共培训519人次。”

隔河头乡的总结报告说：“实际培训513人，每村15-30人不等，共培训17天，其中2月25日培训干部45人1天，3月9日培训去唐山的务工人员14人1天，3月15日培训50人等。”“这次培训得到了县就业局领导的高度重视，在集训班上，就业局局长、书记及干事莅临指导，给予高度评价。”

两个乡的报告都附有参加者的登录名单，分别有400多名和300多名，和报告所提到的参加培训的人次相差不多。从名单可看出：参加者绝大多数为男性青年；但也有一定数量的青年女性和中年男性，和少量的中年女性。

2003年4月，滋根北方联络组工作人员许可访问青龙县项目点时，对两个乡培训项目进行了跟踪调查。根据许可的调查，隔河头乡“外出务工培训确有原始资料可查，一是张阁校长的《备课教案》（据说每个授课教师都有，该教案较厚，且书写随意，不象后期假造的，教案样式可参见有关资料相片）；二是2月25日、3月9日、3月15日三期新教材集中培训的《培训记录》，上面记载了培训时间、培训地点、培训人员性质和人数、主讲人、培训内容等（参见原件复印件）；三是上述三期新教材集中培训和2月6日老教材集中培训以及分别于2月27日在刘庄村（15人）、3月初在大森店村（39人）分散培训的《外出务工人员培训班报名表》（参见原件复印件）。据分析，该乡培训应该确实举办，但实际人数会比汇报的要少，因为春节后大多数外出务工人员基本都会离乡返城，所以各村分散培训的人数和效果不会很理想。该乡于4月初实际收到滋根资助本次培训经费1500元。”许可的调查报告还记载：“据官场乡成教学校鹿诚校长介绍，该乡的培训活动分三期进行，第一期于2月5日举办，主要培训乡干部；第二期于3月1日举办，主要培训村干部；第三期于2月21日至3月6日举办，主要培训各村外出务工人员。前两期就在乡政府技校教室开课，后一期分别在各村开课。本次培训是乡成人教育学校与乡劳动服务所合作举办，共聘请4名教师，其中乡派出所1名，乡司法所1名，乡劳动服务所1名，乡成人教育学校1名。此次培训，受到乡领导和外出务工人员的好评，各方面反映都不错，对滋根编辑的手册也比较满意。目前，他们只是提出手册上应该多增加一些城市相关单位的联系方式，比如唐山、天津、青岛等。就今后而言，他们还需要滋根资助举办一些实用技术的培训，使外出人员有所专长。经实地考察，该乡外出务工培训也有原始资料可查，除《备课教案》外，还有官场村（102人）、小岭后村（44人）、谢丈子村（32人）、大苇峪村（51人）等6个村共计385名培训人员的《外出务工知识培训花名表》（参见原件复印件）。该乡培训可能存在的问题与隔河头乡一样，实际人数和办班期数会有误差。该乡于4月10日实际收到滋根资助本次培训经费1500元。”

稿费：手册定稿后，对参加编写手册的编委会成员，大致按照国内通行的中等标准（80元/千字）付稿费报酬。2004年1月12日，向编写组成员李学祥、马先震、王秀明、顾莉莉、秋硕5人发放稿费共4000元。2004年4月2日支付张连生稿费600元，2004年4月6日支付肖珊珊稿费400元。此外，2003年12月10日，还支付给刘志鹏作为主编的三个月劳务费1500元。因此，共支付稿费6500元（均从北京联络组经费中支出）。

印刷及其运输费用：采用简朴的印刷格式印2000份，每份造价1.8元，共3600元。运输费用为318元。这部分费用也从北京联络组经费中支出。

培训费用：这方面开支的预算经过几次修改。最早于2002年12月28日提出的《关于在河南、河北的成教学校设立新的滋根项目的备忘录》中，建议三所成教学校举办培训项目的费用为各2，000元人民币。2003年11月27日向杨老师发的主题为“三个乡的成教学校项目预算”的邮件中，将每个学校的费用修改为1000元，三所学校共3000元。2004年2月7日在给杨老师发的主题为“乡成教学校务工知识培训项目申请拨款” 邮件中，说明“两个乡的讲课费、办公、取暧费共计5860元，这个数字超过了原来预算中三个乡的总数3000元。建议先向河北青龙县教育局拨款原预算中的3000元。不足部分，待和当地协商解决。”并建议：“尽快批准雷山办公室拨款原预算内的3000元的培训办公经费，给河北省青龙县财政集中支付中心的帐户：姓名：杨东；地址：河北省青龙县财政集中支付中心(邮编：066500)；银行全称：中国银行；银行帐号：07918008091001”。经总部批准，雷山办按时将这笔资金转账到位。

　　和滋根的其他项目相比，这个项目比较特别。它属于成人教育，而很大一部分内容又与城市有关。这是因为农民工的兴起，为农村和城市的社会生活、经济生活建立起意义重大的交流和互动。策划和实施这个项目，需要组织和协调好农村和城市两方面的资源，以及协调好农村和城市之间的交流与合作。其次，编写手册和培训课相结合的方式，让我们尝试到一种很有成效的推广手段，增长了宝贵的经验和教训。

如果对这个项目进行简要的评估的话，这个项目受到了当地的欢迎，好评不仅来自县乡政府劳动保障部门和乡成人学校，也来自普通农民工和村民。证据是：当地要求印很多手册，甚至希望在全县范围内普遍散发。鲍老师曾经提出要一万册，以便县劳动保障局在全县各乡散发。后来经过协商，此事在手册修改、再版后再说。另外，从官场、隔河头两个乡的报告中，从许可作的跟踪调查中，可以看到：农民工和村民认为：“这是一本好教材。”此外，在北京的一些场合散发这个手册时，人们不仅带着很大的好奇心情，也普遍表示赞同，认为这样的手册是非常必要的。成教学校的培训虽然有一些问题和疑问，但也是应该加以肯定的。成教学校很长时间以来，没有开展过活动，这次外出务工培训课，能够吸引数百人来参加，这已经是很突出的。

这个项目，符合滋根基金会的可持续性、示范性的原则。可以不断修改、更新小册子，以这种低廉、方便的形式，提高农民工的自我保护意识，让他们努力改善自己的社会经济地位。《外出务工知识手册》的编写和培训项目为农村成教学校提供了新的可能性，让许多人认识到：外出务工话题的讨论，也是关注农民、农村问题的一个重要方面，特别是象滋根这样的无偿信息推广的行动，是帮助农民、促进农民工赋权的有效措施。

如果说我们的这个项目达到了示范性，那么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，那就是：我们走在了前面，成为风气之先。我们编写手册时，力求从打工者的角度出发，采用和打工者站在一起的立场，通过打工者的视角看问题。在风格上，力求生动活泼、简单易懂、通俗实用，而克服传统教材的沉闷、古板、空谈的缺点。前些年，也出现过“外来人员进城须知”一类出版物，但他们的视角、风格，都有很大缺陷。而我们的小册子，是真诚地遵循和实践“以人为中心”，把农民工的人格尊严和基本需求放在第一位。

直到2004年4月，才出现了一本能够和我们的小册子相比较的出版物，这就是国家劳动和社会保障部组织编写的《进城务工教育读本》（136页，中国劳动社会保障出版社），这本书和滋根的小册子的体例、风格类似，各有所长，《进城务工教育读本》在法律法规介绍方面更完整、更系统，但视角倾向于国家；而滋根的《外出务工知识手册》的日常生活方面内容更丰富。然而，《读本》是国家最高行政部门政策推动下的果实，而《手册》是民间组织低成本的、集体努力的结晶。

下面谈一下项目的不足之处。在有些方面我们本来可以做得的更好。比如：手册的编写组织工作，拖延、耽误了很多时间，不然的话，我们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征求意见和补充修改。手册的内容，也有很多待完善之处，特别是劳动权利、工作安全方面需要较大的扩充。农村成教学校的培训安排，也有可以改进的地方。在春节期间进行培训，虽然外出的农民工大多数返乡，但他们忙于过年，成教学校的工作人员也是如此，这个期间组织活动，效果证明并不是很理想。由于准备的时间仓促，培训时间、日程都是很晚才决定的，缺少充分的准备，比如培训员的培训。其次，滋根人员没有现场观摩培训活动，使我们监督和跟踪项目都打了折扣。

除了以上操作上的问题之外，这个项目从设计上就具有本身的局限性。首先，是这种类型的培训的局限性。外出务工知识不同于一般的科技信息或技能知识，传统授课的形式并不是最适合的。而很多农民工表示：他们更需要具体技能的培训。其次，我们发现：来听课的村民，常常是以性别集合在一起的：每次听课的，要么绝大部分是青年男性，要么绝大部分是青年女性。然而，在培训设计上，并没有考虑到听众性别的差异，而在外出务工问题上，性别是不应忽视的一个重要因素。最后，我们的手册还有地域上的局限性。各种信息表明：中国南北方流动民工的就业环境是有很大差别的。中国南方沿海地区，以外资制造业工厂为主；而在北京这样的大都市，服务行业和个体行业是流动民工就业的主要部门；中国北方的中小城镇，也吸纳大量的流动民工，他们就业于小规模的个体手工业或乡镇企业，甚至有的从事农业。我们编写的手册主要是针对北方农民工的，适用于全国范围内外出务工经验的手册，有待于进一步的调查、资料收集和扩充修改。

手册散发后，收到了很多反馈和改进的意见，都建议我们采取一项后续行动，那就是手册修改和再版。还有出版社方面的人，也曾询问我们手册出版的意向和可能性。另一种可能性是制作影像版本的“外出务工知识”，散发和出版录像光盘。通过和农村成教学校的老师们的交谈得知：影像形式的信息传播在农村非常流行，一段时间以来，成教学校的主要工作，就是散发科技信息和种植养殖技术的录像光盘，将光盘送到农户，而村民们也非常接受这种方式。从中国农村的电视机和光盘播放机的普及水平看，通过光盘传播的确是一个强大的渠道。

（1）在2004年内扩充修改《外出务工知识手册》，并寻求正式出版。

（2）寻找各种资源，制作《外出务工常识》短片，批量刻录成光盘散发，或寻求出版。

（3）在农村项目点或城市郊区，举办农民工能力建设活动，推广《外出务工知识手册》。